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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游新闻记者 汪璟璟 实习生 李杜鹃
编辑 苏航
路边的一块空地上,一位戴着眼镜的白发老人手拿粉笔,正在一块布满田字格的黑板上写着字。黑板长一米四、宽九十厘米,悬挂在一根电线杆上,到了晚上,黑板的前方还会点上一盏灯。老人的身旁还停放着一辆三轮车并支了一张桌子,上面摆放着教学用的书本和用具。就在这简易的课堂上,坐着数十名前来学习书法的学生。
这里是河北省邯郸市的街头,白发老人名叫李贵江,因为热爱书法,他在退休后将兴趣和教学融合到了一起,如今已经做了七年的街头书法教师,免费教孩子们学习书法。
附近居民田雨(化名)告诉上游新闻(报料邮箱:cnshangyou@163.com)记者 ,他一直知道李贵江的街头书法课堂,所以自己的孩子一到了适学年龄,他便让孩子参与进去,成了李贵江的学生之一,如今已经上了几个月的课。前段时间,田雨还把李贵江上课的视频发到了网上,不久便收到很多人的点赞,留言中不乏李贵江曾经教过的学生,他们中有的人已经在读大学。
李贵江的免费街头教学也紧跟时代,70多岁的他在各个短视频平台都开设了账号,也有微信,平时会在群内通知学生们上课时间,如果遇上下雨天,他会在群内告知学生家长课程取消或改时间。李贵江一天有两节课,上午一节、晚上一节,七年里,除非遇上恶劣天气,否则他每天都会出现在街头。从2020年冬天开始,因为天气寒冷无法现场教学,他还开起了网络直播,以便让更多的人能够参与进来。
1、写地书引来学生拜师
在李贵江的短视频账号里,他是这样介绍自己的,李老师,一个草根书法爱好集大成者,书写作品近300万字,上百条动态里也都是他的书法作品,包括楷书、行书、隶书、草书等。
李贵江热爱书法,但真正开始学习和练习还是在退休后,他记得当时孩子在高中读书,他负责陪读,在那段时间内,他买来了纸和笔,照顾孩子之余就开始练字,他上学走了,我就在家练练字儿。潜心练习了几年后,除了在纸张上写字,李贵江也会去家附近的小广场,在地上写字,在小广场那边练练地书,就是拿支毛笔在地上写一写,那个地板砖挺好的 。李贵江记得,他写字时时常会被围观,也多被夸字写得好。
地书写了一阵子,开始有路过的学生家长上前跟他搭话,想让他教自家孩子学习书法,这一下激发了李贵江的教学欲望。
2015年深秋,第一批学生开始跟着李贵江学习书法。李贵江回忆道,那年冬天特别冷,所以教学中断了几个月,但2016年春天到来后,他就接到了几个孩子的电话,希望他可以继续教他们学习书法,从2016年3月份开始,后来我就在那个电线杆上绑了一个铁钩,在那儿挂了个小黑板,就开始教他们了。这便是李贵江日后教学环境的雏形。
李贵江说,从那时起,一直到今天,他就坚持在街头教学书法。自那以后一直坚持到现在,几乎没有间断过,除非过春节、太冷了就不出去了,下雨的时候没法教,不下雨就在外边教他们,一直坚持到现在。李贵江说道。
而李贵江的街头教学,从最初的几名学生,很快就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,这里面除了一些学龄的孩子外,也有一些对书法感兴趣的成年人,年龄最大的甚至比李贵江还要大上好几岁。而他的学生,从2016年的十几个发展到后来好几百个,如今更是累积到2000多名学生跟他学习过书法。
田雨就住在李贵江街头课堂的附近,他看着李贵江在这里坚持了7年多,平时路过就能看到李贵江在那儿投入地上着课,今年他自己的孩子7岁了,便于几个月前将孩子送过去学习,孩子本来对上课外班没太大的兴趣,但是李老师这个班因为办在广场上,很多孩子在那儿学,特别有气氛,所以孩子对这个事不抵触,非常愿意去。田雨说,经过几个月的学习后,也可以明显看到孩子的进步。
2、街头教学一干就是七年
田雨在接受采访时,说起李贵江的一个画面让他非常动容:每次上完课后,李贵江会等所有的家长都接走了孩子,才开始收拾自己的黑板和桌子,然后骑着三轮车回家,看着老爷子推着三轮车,车上装着黑板,装着他所有的用具,真的是很感动。我知道一件事坚持六七年(不容易),而且占用这么大量的时间真的是很难得的。田雨忍不住感慨道。
李贵江对待教学确实投入和认真。考虑到学生们的时间安排,他一天上两节课,早上上课时间是9点到10点半,晚上是7点50分到9点半,而他每次都会提前半个小时就到达现场。
在所有李贵江的视频和照片中,一辆电动三轮车的出镜率非常高,李贵江说,7年来他就是骑着这辆三轮车起早贪黑地去街头给学生们上课。这辆车上装着他的折叠黑板、教学用书、折叠小桌子等教学用具,李贵江提前到达后,会将这些用具一一摆放好。
黑板用铁丝悬挂在电线杆前方,粉笔擦和书本放置在折叠桌上,而电动三轮车就停放在边上。
李贵江有两本教学书,都是他自己所写,写的教材是按照软笔书法‘点横撇竖捺折钩提’这么去讲的,汉字有一百八十九个偏旁部首,举个例子,三点水的字儿,这个三点水应该写到什么位置,而右旁的字又该怎么分布,都按照米字格的那个线,当它是一把尺子和一个标准,把每个字的哪一横写到哪条线上,从哪儿开笔,你得一笔一笔地讲。虽然是在街头上课,但李贵江依然以严谨的态度面对学生,也在多年教学中总结出了一些经验。
田雨作为学生家长,也观察到了李贵江上课的特点,他发现孩子在上课时是真心想学习,而不是被逼着的感觉,田雨觉得这和李贵江课堂上的氛围有关,传统的课堂跟这里的氛围是不一样的,在这里你可以感觉到坐在下边儿学的孩子都是真心想学的,而且愿意学的。田雨表示,他家的孩子现在都开始主动要求去上李贵江的课。
如今正值暑假,李贵江的街头教学更显热闹了。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的课,学生们都扎着堆、带上自己的小板凳坐在下面听着,李贵江拿着粉笔一笔一画地教着,学生们不时会在自己带的板子上写写画画,旁边围栏外就是人来人往的马路。
田雨告诉上游新闻记者,暑假期间天气炎热,所以李贵江将白天上课的地点转移到了边上的一个小树林里,早晨九点钟,太阳已经出来了,在马路边上课会很晒,他就带学生们躲到里边儿的一个小树林里,李老师在授课,包括地点的选择上,都是比较用心的。田雨说道。
暑假期间天气炎热,李贵江将上课地点转移到旁边的小树林里。/受访者供图
3、紧跟时代开起网络直播
李贵江今年已经70岁,头发白了一大半,但他依然紧跟时代,除了自己有各种网络账号外,他的书法教学也充分利用起了网络。
如今,他有两个微信群,一个群已经满员500人,新群也有了近50人,不时还会有新成员加入进来。
天阴得沉,八点有小雨,向后推迟一小时,十点上课。7月28日上午7点54分,李贵江在群里通知学生家长,因天气原因,上课时间推迟,但过了一会儿,他又在群内发消息称已有几位学生到达现场,恢复原先的上课时间。类似的群内通知,他每天都会去做,不清楚上课地点和时间的家长们也会直接在线上和李贵江交流。
李贵江还会不时去更新自己的短视频账号。往年因为天气寒冷,冬天会停的课也因为网络有了新的存在形式——直播。
李贵江告诉上游新闻记者,到冬天(露天上课)太冷了,11月份以后就不能到场外讲课了,就不出去了,直播。
记者在他过往的直播动态里看到,2021年12月28日,他的直播镜头对准摆放在桌上的稿纸,他会一边写字一边口头教学,一定要记住,轻轻地下笔。他一边说着注意事项,一边下笔,为镜头另一边的学生们演示正确写法。从2021年开始,李贵江已经网络直播了近百场课,也因此使他的学生遍布全国各地,哈尔滨那儿都有听直播的,广州的、佛山的、深圳的都有。李贵江说道。
也因为网络,李贵江街头教学的事被更多的人关注到,赵丽(化名)就是在某短视频平台看到李贵江的教学视频后,特意把孩子送到街头跟着李贵江学习书法的,从抖音上看到的,觉得老师写的字不错,就想来参加。而观察了两天李贵江上课后,她由衷感慨李贵江课讲得好。
对于这些关注,李贵江表现得很平静,这么多年了,我写了这么多作品,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一个书法协会,我就想低调一点。李贵江也担心过多的关注会影响到他的教学质量。他告诉上游新闻记者,上课七年虽然辛苦,但他从未想过放弃,也没有收费,在他看来,和学生们打交道早已融入他的生活之中,现在都融入到我的生活里边去了,要是哪一天不写字儿,不跟孩子们打个交道,就好像没吃饭一样。
田雨也向记者感慨道,他(李贵江)可以说把他的兴趣跟回报社会这件事儿联系起来了,如果说没有兴趣,老爷子也坚持不了,这件事是挺完美的一个结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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